子渊语毕,撤回他的追魂术。
「区区妖族,哪里受得住天族寻衅?还算有自知之明……」
不待莫英说完,子渊便打断了他。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找回十一妹,不是寻衅妖族。」说罢,人立即失去踪影,空中只留余音道:「走!拦人去。」
莫英愣了愣,见子渊已经施展神族通离去,他也赶紧跟上。
而在赶回固城的路上,荣恒和映岚做梦大概也想不到子渊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两人眼前,身後还跟了一个莫英。荣恒才上过一回天庭,对於莫英他并不很识得,天庭皇子众多,他也只有一面之缘,但子渊是天君最为重视的皇子,本就是天庭最显眼的存在,他哪里能不识得?
「大……大殿下……」见到子渊,荣恒惊诧。
「大皇兄……十皇兄……」映岚也同时惊呼,并警觉地把荣恒拉到自己身後。
「还认得兄长?不是没心没肺的不回天庭了,只跟着小妖厮混?」莫英见状有些愤怒,急吼吼的就跳到映岚面前开骂。
「大胆金翅鸟妖,竟敢胁持天庭十一公主?」
「你哪一只眼睛看见他胁持我了?不要红口白牙W蔑人!」映岚气呼呼,不假思索的就跟莫英杠上。
「况且妖又怎麽了?堂堂正正的妖也碍着你了?」
「够了!」见两人吵吵嚷嚷,子渊出言喝斥。
「再不回天庭,你想连累妖族?天庭大军已经驻紮在固城外,莫非你想看着妖族血流成河?或是两族两败俱伤?」子渊板起脸,严肃道。
「就为了这点小事父君便执意兴兵来犯,根本是父君自己太过份,想看妖族血流成河的人是他不是我。」
「闭嘴!」子渊怏怏,脸上浮现愠sE。
「身为天庭十一公主,非议父君,该当何罪?不思己过,反倒振振有词,成何T统?」
子渊拂袖,少见的动怒,吓得映岚连忙把嘴闭上。此时身後的荣恒绕过映岚,走到子渊面前抱拳跪下。
「荣恒一人之过一人承担,恳请天君及大殿下高抬贵手,勿迁怒妖族。」他连磕了三个头,又道:「那日寿宴结束,公主伪装成我的随从随我与父亲离开天庭,荣恒明知公主身分,却仍假意不知,等同协助公主私逃。公主在凡间、妖界快乐忧,荣恒心下亦喜,於是一路相伴且帮助躲避天庭的追捕,是荣恒的,请大殿下责罚。」
「荣恒……」映岚见荣恒挺身而出认,她急得扯了扯荣恒的衣角。
「不是你的……我父君後g0ng佳丽三千,子nV多的只怕都认不全,那里真在乎我?天庭是一个没有乐趣的地方,我离开那里到处走走也有?天庭什麽没有,破规矩最多,是我先唾弃了那里,你一路照拂我,何之有?」
「天人乃大福报者方能投生,六界众生尚且有多少求而不得者,竟被你弃若敝屣、视为趣?真是生在福中不之福!」莫英忍不住又跳出来责骂映岚。
「只听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堂堂天庭十一公主竟然向往低处,简直b凡人还不如了。」
才听莫英这麽说,映岚也上了火。
「谁高谁低?你才狗眼看人低……」
「老十!闭嘴!」两人一触即发,子渊蹙眉,脸sE不悦。他的重点仍摆在荣恒的身上。
荣恒一身月白长衫,墨sE腰封不紧不松恰恰显出他雄健的T魄,金翅鸟妖本是凶狠暴戾的X子,然而在荣恒的身上却嗅不到如此的气息,除了恰到好处的英气,更多的是眉目之间流转的坚毅神情。他是妖王荣胤最为得意的儿子,应对进退得宜,法力亦超越他年龄该有的水平,因此才能在天君寿宴上露脸。然而儿子才第一次在天庭露脸就摊上这麽大的事,大概荣胤的头也得大痛了。
「你认罪?」子渊定定望着荣恒,脸上神sE难辨。
「是。」
「你可知道回天庭接受惩罚可能会毁了你一身道行,更甚的话也许还会丧命?」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荣恒面sE坚定。
「只要大殿下放过妖族,荣恒愿随大殿下回天庭接受惩罚。」
「你傻啊?」映岚见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抓着荣恒衣角使命摇。
「我不许你去。」她急得直跺脚。
「荣恒有幸能陪着公主一些时日已经觉得心满意足,公主金枝玉叶,即便荣恒心中生出了妄想也是徒劳,这样就够了……荣恒不敢再奢求什麽……」说着,荣恒忽觉心中酸涩,他轻轻拍了拍扯住他衣角的手,温声安慰映岚。
「我不要……」映岚急得啜泣,跳到荣恒跟前扑咚一声也跪了下来。
「是我的,不该你来承担。」不一会儿映岚已经泪如雨下。
「我跟皇兄回天庭领罚,你……你……回固城……去……」映岚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妖,连……天族……都……都……难以承受……的……的……刑罚,你去……只有……只有……Si路一条,我……我……不许……你去。」
「是荣恒鬼迷心窍、痴心妄想,才由得自己荒唐的一再,如今累得两族剑拔弩张,父亲好不容易与天族建立的友好关系,不能因为我个人的私心而毁之於一旦,若牺牲我一人能化解冲突,荣恒责旁贷。」荣恒拉起映岚的手不紧不慢道。
子渊仔细打量眼前少年,心中暗暗佩服,虽说情窦初开,因Ai一时失了理智,犯了糊涂,却也是个有担当、知进退的好苗子,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也不慌不忙,神sE镇定,难怪深得他父亲喜Ai。才想说什麽,忽然一阵风扬起漫天狂沙,令人睁不开眼,荣胤带着手下前来,将荣恒一把拽起,怒斥道:「快跟我走!」
没料到荣胤突如其来现身,荣恒一时愣怔,於是被荣胤扯开了去,企图就着满天风沙的掩蔽逃往固城。却不知子渊天眼圆明,h沙漫漫亦阻碍不了他,右手两指微微画圆,使了定身法,便将荣胤带来用於断後的手下一并定住,令他们动弹不得。子渊吩咐莫英看好映岚,自己便速速追着荣家父子而去。
且说荣恒回过神,便使劲想摆脱荣胤的胁制,但荣胤的法力远在他之上,几番挣扎却都挣脱不开,他只得婉言相劝。
「父亲三思!儿子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既然做了事,应当勇於承担,不该赔上整个妖族,您是我父亲,更是妖王,以私害公,万万不可。」
「孽子!还敢说?」荣胤脾X大,这儿子一向知所进退,做事毫不含糊,所以很得他的信任,故而未能及时察觉儿子瞒着他帮天庭十一公主打掩护,才让事情演变至今的不可收拾、悔时已晚。
「知道还敢做?这岂非是明知故犯?回去老子踹Si你!」
「父亲……」
还不等荣恒往下说,便见子渊越过父子二人。
「妖王留步。」子渊从容转身面对两人道。
「横竖是Si,何不遂了令公子之意上天庭受罚?」
显然荣胤对荣恒的那一通骂,子渊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早听闻子渊大殿下修为JiNg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话说荣胤身为妖王,自身的法力修为已是妖界翘楚,便是不甚JiNg进的天人亦远远不如他,就连荣恒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般的天兵天将也奈何不了他,更甭论妖王了。然而子渊不费吹灰之力的摆脱了企图绊住他所布下的漫天狂沙及为数不少的妖族手下,且後来居上拦住他二人,子渊虽不刻意较劲,却是实实在在给了荣胤当头bAng喝,他们之间修为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莫名的威压感令荣胤心中暗道不妙。
「天庭大军已在固城外安营,两族战事一触即发,本殿不喜杀戮,只愿天下昇平。令公子不惧生Si,勇气过人,并顾及两族大义,亦不想轻启战端,愿至天庭负荆请罪,妖王睿智,是非轻重,应当了了分明才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去天庭受罚岂不是要了我儿的小命?」荣胤不Si心地想再争上一争,好歹儿子一条命也是宝贝得紧,哪里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
「为人父母者又如何能眼睁睁送儿子去Si?恳请子渊大殿下高抬贵手,放小儿一条生路。」荣胤松开荣恒,双手抱拳,深深对子渊行礼作揖。
「所谓规矩不成方圆,天庭有天规,妖族又何尝没有?妖族的规矩天庭不便置喙,天庭的规矩再多只要六界各安其分,大抵也不g各界什麽事。偏偏此事涉及天庭十一公主,令公子又几番糊弄天庭派来的人,且荣恒是您Ai子,公主亦是天君AinV,同为人父,Ai亦相彷,否则不会派本殿率军前来寻人。本殿不是父君,法给予赦免荣恒的承诺,还望妖王理解。」子渊说着,也对着荣胤抱拳作揖。
妖王嘴上说的好听,私下里却暗暗施法,虽明知不是子渊的对手,他还是努力的想将荣恒送回固城。然而他几番尝试却丝毫不见效,只觉得所有施法如同水滴入海,顿时消逝得影踪。心头蓦然一惊,抬头开了自己天眼,不觉吓出一身冷汗。此时周身熠熠金光流动,不知何时子渊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坚实结界,难怪他论怎麽施法也送不出儿子去。他老早听闻子渊修为高深,但毕竟未曾交手,法知其深浅,今日才不过一会儿功夫,自己便已捉襟见肘,窘态毕露,至此方知子渊温厚,搭好台阶让他顺势而下,里子虽没了,面子也给了他得妥妥的足。子渊不愿轻启战端,带走荣恒是必要抉择,强行带走荣恒本是轻而易举之事,子渊却选择了给荣胤最T面的方式,又同时能化解兵燹之危,这便是子渊的用心。
「大殿下所言极是……」荣胤知势不可为,叹了一口气,奈的向子渊提出陪荣恒至天庭的要求。
「是伤是Si,做父亲的总得在场,要收屍也总得有人……大殿下权涉免小儿,通融一个父亲陪同儿子一同前往受刑的心愿总是可以的吧?」此刻的荣胤心如槁灰,知今日荣恒在劫难逃,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妖王请。」子渊抬手,结界顿时彻开。
「先回军营,等大军拔营,再一起返回天庭。本殿不用缚妖索,妖王一言九鼎,自当信守承诺,不至於私逃才是。」
「是。」荣胤恭谨道。
这子渊话音虽温缓,骨子里却软y兼施,荣胤知道在子渊眼皮子底下他哪里能讨得了什麽好?再加上自己亲儿也不和自己同心,也只能低头老实做人。
一路话,荣家父子二人行於前,子渊尾随其後,状似礼遇二人,实则子渊提溜二人。荣胤有苦难言,却只能默默垂首随子渊回营会同莫英及映岚,并与大军返回天庭。
***
凌霄宝殿里天君高坐在上,子渊、莫英、荣胤等一g人等立於两侧,底下荣恒、映岚双双跪地,荣恒低首垂眸,不敢多言;映岚深怕父君严惩荣恒,显得急切。
「父君勿怪荣恒,一切都是映岚的,若非映岚私逃也没他什麽事了,都怪我!我才是始作俑者。」
若非牵扯荣恒,依着映岚那骄纵的X子,哪里会如此轻易低头认?
一旁荣恒听得映岚揽过,顿时也急切起来。
「是荣恒一力掩护,才令事情发展至不可收拾的地步,视天庭威严,是荣恒之过。公主年少,对外界充满新奇,荣恒不但不加规劝,亦不禀明天庭,还协助公主躲避天庭的追捕,在荣恒,不在公主。」他伏下身,额头触地。
「请天君责罚。」
早在众人进殿前,子渊早向天君禀明事情来龙去脉,此时天君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一对小儿nV朝夕处、苦乐同当,早已生出情愫,然天规森严,亦不可视之为物,不得不板起脸孔,正sE道:「凡间人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庭亦若是。谁人犯,犯什麽,各自领罚便是,岂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能挪移自己的罪责?既然两人皆有悔意,且不避刑罚,那就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公主也一样挨罚。」
天君向立於殿侧的申育望了一眼,又道:「申Ai卿是执法官,一向公正不阿,公主及荣恒该当何罪,你且上前说说。」
这申育便是大皇子妃申雅的长兄,天庭刑罚的职掌者。他一脸冷酷,也不知是天生长得冷酷,抑或是执掌刑罚久了,六亲不认,导致X情跟着变得冷酷。
他走上前,面表情道:「公主私逃下界不愿归,拒捕又伤了天兵十来人,须执行打神鞭两鞭;荣恒知情不报,帮助公主一路躲避天庭追捕,并夥同公主打伤天兵,亦须受打神鞭两鞭。」
「打神鞭两鞭?」荣胤黑了脸,这打神鞭是针对天族而设的刑罚,法力修为稍低些的天族人,大抵都捱不过五鞭,荣恒是妖,打神鞭不b打妖鞭,打妖鞭三鞭只能将妖打出原形,那打神鞭三鞭怕是得活生生将妖打得魂飞魄散。
两鞭也或许能打Si妖了。
荣胤心理慌,嘴角H0U搐着恳求申育:「是我这个做父亲得没教好儿子?可否由小王代子受过?」
申育铁着脸,剜了妖王一眼道:「自作自受这个道理,身为妖王难道不明白?」
为了怕法力高强的荣胤中途出手搅局,一到执法场,申育一手提鞭,一手抛出缚妖索,将荣胤牢牢制住。
「得罪了!妖王!」
申育也没多看妖王一眼,朗声道:「送公主上刑台。」
那映岚自出生以来,过的是锦衣玉食、逍遥自在的生活,要什麽有什麽,哪里受过这种罪?虽说为了荣恒她豁出去了认罪,却在面对刑罚时不由得胆怯起来。她手脚发软,全身颤抖,一脸苍白。一个踉跄,映岚双脚已经离地,被一GU强大的x1力往陡然升起的十字铁柱上甩。
「上链。」
见映岚已就定位,申育未执鞭的手一挥,两条黝黑粗重的铁链瞬间不知从何处窜出,SiSi缠绕映岚的双腕,这阵仗,把映岚吓得直哆嗦,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滚落。
「父君……阿恒……」
小公主颤巍巍地呼喊,忽听见打神鞭在空中挥舞的破空之声呼啸向她袭来,她本能地闭眼,低下头咬紧牙根。
可那打神鞭却未如预想中的落在她身上。
「映岚别怕,我在……」突然,一个宽广的怀抱紧紧将映岚包裹住,荣恒趁众人不留意他,身上也缚妖索压制,飞身而上,以自己的後背替映岚当下那石破天钧的一鞭。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阿恒!阿恒!」意会过来荣恒为自己挡下一记打神鞭,映岚几乎崩溃,但她法动弹,除了惊骇、担忧,她什麽事也不能做。
「不要啊!阿恒!」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在场众人亦惊呼起来,一时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之声不绝耳,子渊在常修耳边嘱咐些什麽,也没人注意,常修领命离去,而此时荣胤看得x中气滞,一口老血也喷了出来。
「荣恒你下来!」申育满脸黑,企图施法将人拉开,却没想到荣恒法力本就不俗,自己将自己双臂以法力牢牢箍紧,一时间申育也拿他不下,一来一往僵持不下也是尴尬。
「公主……公主……的鞭子我……我全……全替……替……她受……受……」
荣恒虚弱的回应申育,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以前常听……听……人说……说……惊……为……天……人这话……可在……宴席上……你那一……一……舞,我………我……再……再……也挪……挪……不……开眼……」荣恒困难的对着映兰说着,又吐了一口血。
「妖王见谅,这是荣恒的心愿,我亦奈何不了他,只能继续执行了。」申育一咬牙,手中的打神鞭又虎虎生风的向荣恒挥去。
「於是……我才……才……深深T会到天人……天人……多美……」荣恒彷佛想趁自己还有一口时,努力向映岚表白,想来四鞭打完他或许已经魂飞魄散,这也算是他的遗愿吧!再不说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申玉手上的打神鞭再度情的落在他的後背上,这一鞭,y生生把荣恒打回原形,於是满天翎羽纷纷坠落。众人仔细望去,十字铁柱上俨然一只金翅鸟以它硕大的羽翼,密实牢固护卫着羽翼之下的映岚。牠身上的翎羽脱落了泰半,半秃的脊背上血r0U模糊,焦黑一片,荣恒所吐之血与其身上所流之血和着满天翎羽亦纷纷洒落地面,底下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荣恒的声音却逐渐淡去,他话越说越含糊,只剩低语呢喃,就连映岚也听不清楚,最终力垂下头,靠在映岚的肩上昏Si过去。
「阿恒……阿恒……」映岚见状,焦急万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却奈自己也动弹不得。
「阿恒你醒醒!不要……不要Si……」映岚几近绝望的一声声叫唤着荣恒,声音凄楚,回荡在刑台上,令闻者不禁心生酸楚。荣胤目睹儿子这一幕惨状,又吐了一口老血,也昏厥过去。
申育咬了咬牙,他主掌刑罚,最用的就是怜悯与同情,别人可以有,唯独他不可以,否则便是怠忽职守。他深x1了一口气,又朝着荣恒挥出第三鞭。
然而这一鞭打在荣恒身上,申育立刻觉察到了异状,他说不出哪里怪,但这一鞭下去,荣恒即便不魂飞魄散,也得当即殒命,若非荣恒自身修为不低,估计挨了两鞭便没了X命,能撑过三鞭恐怕对妖而言是绝仅有的。
就连妖王大概也捱不过三鞭,更遑论荣恒。
申育歪着头思索着,一脸困惑,却瞥见一旁的子渊神sE有些异常。
「大殿下……」申育蓦然领悟了什麽,惊呼出声,这一吓非同小可,他连忙冲到子渊面前显出难得的慌乱。
「大殿下不可……」申育还想说什麽,被子渊伸手制止。
「本殿没让你换人,四鞭实实在在都打在荣恒身上,不会让你难做人。」子渊淡淡说道。
因为才受了一记打神鞭,即使他的修为再高深,也多少有些影响,明显说起话来不若往日般中气十足。原来方才众人的重心都放在刑台上的两人,也没人留意子渊双手捏起「移花接木」诀,将原本打在荣恒身上打神鞭的力道及影响转嫁到他身上来。而他刚才又遣走了常修,可谓神不知鬼不觉的使了偷天换日的术法。
「大殿下……臣……臣不敢。」申育一听,慌得曲膝跪地。众人一听,也纷纷跪了一地。这刑罚施作在罪又身分尊贵的子渊身上,众人不惊慌失sE,申育只怕是想Si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敢下手打第四鞭?
「臣不敢。」申育老老实实地将额头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他刚才不知子渊「Ga0鬼」,误打了子渊已觉罪孽深重,如今明知子渊要代荣恒受第四鞭,申育哪里能妥协?
「申育听令:如若本殿代受这两鞭能促成两族长久和平交好,甚至喜结良缘,又何尝不是幸事?这两鞭落在荣恒身上,虽是他咎由自取,却令妖王痛失Ai子,日後不免对天庭心生埋怨;这两鞭落在本殿身上虽有损伤却不构成大害,本殿能受且愿意受,你又如何拘谨了,还故步自封?等这事过了,本殿当奏请父君为映岚与荣恒赐婚,岂不皆大欢喜?你若把十一驸马打没了,自己掂量掂量,你可赔不起。」子渊苦笑着对申育晓以大义。
「你且起身尽快完成刑罚,再拖下去,只怕想救荣恒也回天乏术了。」子渊伸手拉起申育道。
「是……」被子渊一通晓以大义的言说说得申育话可应,除了重新执鞭,他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子渊示意众人起身之後,申育又重新站上刑台,他望了望自己执鞭的手,觉得它隐隐颤抖着,心里百般纠结,又回头望了子渊一眼,见子渊双手在x前结印,捏诀,他猛地一鞭扬起,朝荣恒後背袭去。
「大殿下……」
还不等申育喘口气,身後便传来众人惊呼之声。子渊脚下不稳,单膝跪地,摀着x口强忍痛楚,幸得常修及时赶到,扶着子渊就地靠着他坐下。申育撤去刑台上的铁链、铁柱,尚且暇管顾两人,拔腿便往子渊这头奔来,一脸歉疚,在子渊面前又跪了下去,不敢抬头看子渊那苍白的脸sE。
「不关你的事。」子渊想要伸手安慰申育,却一时乏力,半倚着常修虚弱的说道。
此时那头的映岚得了自由,动用法力将荣恒往药王处推送过去。原来刚才常修是领了子渊的命令前去药庐请药王前来待命救人,药王立刻取出一颗还魂丹塞进荣恒嘴里,且以法力将其化开,引其药力至全身上下。
药王得令前来相救之人是荣恒,故而药王紧赶慢赶的一来便把关注放在荣恒身上,且荣恒的情况更加危急,因此他仍选择先处理荣恒的伤,可他也心焦一旁的子渊。药王叹了一口气,这大殿下的X子总是惦记别人,从来不顾念自己,以他算遗策的能耐又哪里算不到自己要代受两记打神鞭?然而他吩咐子渊找他前来却只提及荣恒。给过药,安排了人将荣恒抬回药庐,药王又叹了一口气,奈的摇了摇头,迈脚朝子渊处奔去。
「大殿下!这是养魂丹。」见药王过来,众人让出一条路来,药王拿出药丸让子渊服下。
「吃了养魂丹,调息调息便能缓过来。」
「有劳了……」
子渊还想说什麽,药王T贴的先说道:「臣职责所在,大殿下需客气。荣恒那小子有殿下护佑,Si不了,还望大殿下放宽心,先照顾好自己,臣先回药庐治疗荣恒了。」
「去吧!」子渊点头道。
药王告退,常修正想带着子渊施展神足通回慈泽殿去,却见天君突然闪现。
原来天君知晓刑台动静之後,便立刻飞奔而来。他没料着子渊的筹谋不费一兵一族便把任务完成,且成全了两族之谊、两人之缘,能做的他都做了,而且做得圆满妥切,b起他这个做父君的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望着虚弱的子渊,天君弯下身,伸手扶起他。
「你……何苦?」天君叹口气,他虽满心不舍,却不能表现太明显。身为望子成龙的父亲,身为六界之主,他不能让子渊看见他对他的心慈。
「子渊碍,请父君宽心。」
子渊放开天君搀扶他的手,想行礼,被天君制止。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什麽礼数?常修还不赶紧的扶大殿下回去养伤?」
「是。」常修恭敬道。
「父君给映岚跟荣恒赐婚吧!荣恒这孩子不。」
「他是妖,哪里配得上映岚?」听子渊如是说,天君有些吃惊,堂堂天庭十一公主下嫁妖族,他想着都郁闷。
「才三记打神鞭就不成了的妖,把映岚嫁予他,他能给映岚什麽?」
「这世间假意充斥,真情难得,两人皆有真心更是难能可贵。父君对平衡各方势力的婚配决定,有我们这几个兄长来承担便已足够,映岚既然心有所属,何不成全她?更何况,与妖族联姻何尝不是两族稳固交谊的肇始?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还请父君三思。」子渊说着,低低的咳了几声。
「你……」子渊这话说的让天君一时语塞,他哪里听不出来子渊那话中话?这话彷佛是一根刺,狠狠戳进他的心窝。
或许至今子渊心中还在埋怨当年他为他赐婚吧?虽然子渊嘴上不说,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哪里能不清楚?
这个大儿子跟其他儿子不同,政治联姻对於其他皇子而言顶多是後院多个人的事,子渊的慈泽殿里却是至今冷清一片。虽然他并不十分理解子渊後院何以不再纳人?可当年的赐婚子渊心下不喜,抗拒过,也是不争的事实。子渊甚麽都好,妥妥的是他的骄傲,不仅是他处理政务上的好帮手,更是积攒了许多民心,唯独这件事至今仍叫他C心,他甚至对此心怀愧疚。
也因此,论有意还是意,子渊这番话的确让他心里刺痛了一下。也因了他的愧疚之意,在这件事情上很快做了让步。
「你言之有理。」天君对子渊报之以微笑。
也许他那算遗策的长子,从开局就算定了这个收场了吧?
於是药庐里很快迎来了天君赐婚的旨意。
药庐里一片譁然。
此时荣恒尚未清醒,荣胤早已醒来,坐在荣恒床边接了旨意,脑子里还是一片凌乱。映岚人还在药庐守着荣恒,接了父君赐婚旨意,她猛地往外朝慈泽殿奔去。
方才她一心扑在荣恒的生Si之上,得知荣恒生命虞,又从药王处得知子渊的一力筹谋,她再也顾不得什麽规矩,激动得边跑边哭,迳直冲进慈泽殿中。
「大皇兄……大皇兄……」映岚急匆匆得跑来,涕泗纵横。
「大皇兄你怎麽样了?」
映岚一路闯进子渊寝殿,见子渊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面sE苍白,又见申雅与常修立於两侧,此刻她哪里有闲功夫去管申雅,只跟她点了点头,便一骨碌往床前跪了下去。
「谢谢大皇兄!」映岚继续哭鼻子道:「大皇兄对不起!是映岚的,映岚任X,差点儿害两族打起来,也累及皇兄及荣恒为我受难,对不起!对不起!映岚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後要嫁人了,妖族不b天庭,你自己要多小心,遇事多听听妖王及荣恒的意见,不可莽撞,知道吗?」
子渊睁开眼,轻轻了抚了抚映岚的头发柔声道。
「快起来!跪着做甚?我是你大哥啊!」子渊想伸手拉映岚起身,只可惜力不从心。
看着虚弱力的子渊,耳中听着子渊暖心的絮絮叨叨,本就哭得不能自已得映岚更是激动,起身上前便扑进子渊怀里。
「大哥……大哥……谢谢你……」
从前她总听闻天族人交口不绝称赞子渊,但也许与子渊的年龄差距甚大,密切交集不多,她还没什麽感觉,此时此刻耳听之虚终化为眼见之实,没有b这时候更能让她深深感受子渊的好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子渊x前的衣衫浸Sh了一大片,忽然惊觉轻抚她後背的双手挪开了去,子渊转身摀着x口咳了起来。
「大哥!大哥!」
映岚焦急,赶紧帮子渊施法顺气。直到止住了咳嗽,子渊才又力的道:「你放心!大哥碍,只需一些时间调息静养便可恢复,你听话,还是先去药庐照顾荣恒吧!」
「好,我听话。大哥你好好静养。」映岚擦了擦眼泪,才刚答应自己不再任X,她这会儿只得乖乖听话。谁知她才走到慈泽殿门口,便见荣胤跪在那里。
荣胤也不知跪了多久,他第一次看见到这麽奇特的g0ng殿,里头没有侍卫、没有下人,空荡荡的杳人烟似的,想找个通报的人也没有,於是只能一直跪着。映岚见着他,喊了一声「阿恒爹」便又急忙往回跑,她得代为通传妖王正在殿门外跪着呢!
不多时,常修与映岚一同走了出来,常修连忙作揖行礼,请妖王起身。
「大殿下身子不适,不便接待妖王。大殿下说他受不起您这一跪,赐婚的人是天君不是他,您该谢恩的人是天君。」
「小王自该当面向天君谢恩。只是大殿下对小儿有救命之恩,亦化解了两族大动g戈的危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着,也老泪纵横。
「大殿下说,妖王若觉得尚且念着他一丝恩情,未来请善待十一公主,且永保两族和平,这便是他的心愿。」
「大殿下救子之恩,全族之义,小王矢志不忘。只要有荣胤一天,定当履行今日承诺,绝不食言。」荣胤说着,又朝里屋深深一拜後才转身离去。
常修传了话,又回到寝殿中,只见子渊面sE难看,申雅正想学映岚施法帮他顺顺气。却见子渊眸sE晦暗,艰难的抬了抬手,示意她住手。
「Ai妃也回吧!我只需要调息静养,你们都退下。」
子渊这逐客令一下,申雅的脸上显现幽暗,她担忧自己夫君伤势,一颗心揪着,巴巴地赶过来「侍疾」,他倒不领情。对映岚如春风和煦,让人满心暖意;对她便如冬雪寒气砭骨,冷得她心都凉了大半截。
在申雅心中这便是两样情。
其实方才经映岚一番折腾,子渊才稍缓过来的伤势又加剧了,此刻子渊最需要的只是「静养」,也并不是刻意拒申雅於千里之外,只是申雅也不是个贴心的主,她生长在家大业大的申家,家族里男多nV少,ㄚ头个个是宝,申雅之下尚隔许久才有幼妹出世,她可是被娇养着长大,只有别人替她想,哪里有她替别人想的分?从小她要什麽有什麽,就连子渊都能靠着她的跋扈蛮横,Si活b着家族长辈替她出头跟天君软磨y泡而得手,他哪里懂得T贴他人?看着子渊方才温声哄着映岚,这会儿连个正眼也不瞧她,她的心中满是不平,福身行礼後便愤懑的退下。
憋了一肚子火的申雅回到自己的院子,湘儿大老远便感受到她的怒火,刻意遣走一g下人,猫着腰迎上前去。
「娘娘回来了?」方才得知子渊受了两记打神鞭,身子不爽利的被常修扶回寝殿,申雅便急急赶了过去,由於目标是大殿下寝殿,湘儿便识趣地未敢跟着前去。大殿下的寝殿甭说是她了,就算大皇子妃娘娘不得允许也不可入内,他哪里敢越雷池一步?
「看我笑话是不是?」申雅那一肚子火正处发泄,对於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倒楣鬼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湘儿不敢。」早料到申雅肯定拿她撒泼,湘儿只能唯唯诺诺的讨好,把腰弯得更低了。
「你哪里不敢?早料到我会被赶回来吧?在这里等着看好戏?」一连三个质问,y生生把湘儿的膝盖给敲软了,忙不迭地便跪了下去。
「娘娘息怒!湘儿绝对不敢!」湘儿边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我这是招谁惹谁?子渊对谁都好,唯独不待见我,我才是他的妻,结果Ga0得只有我才是外人似的。」一边说着,用力一扫,把桌上的东西都砸到地上去。
「娘娘……」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湘儿的脸sE更显灰白。其实她人没跟去大殿下寝殿,确切发生了什麽事她并不知道,但她家娘娘的脾气她可是清清楚楚。
「你除了教娘娘之外还能有什麽用处?」
「奴婢……奴婢……没能伺候好娘娘………是奴婢……是奴婢……的……」湘儿跪伏在地,不敢起身。然而即使卑微至此,仍减少不了申雅的怒气。
申雅越说越来气,突然转身向外走,湘儿见状起身便要跟上去。
「你滚开!别在我面前晃,看你就来气!」语毕,迈开腿就走,Ga0得湘儿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我回申家去,不必跟来。」
听闻申雅如是说,湘儿才舒了一口气。既是回申家,她不跟着也出不了什麽事,默默吐了一口气,起身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而申雅便气鼓鼓的一路回到申家。
大概今日申雅运气不佳,出门不先掐指算算,没承想这会儿她大哥申育正巧回到家中,那申育才因为打了子渊两鞭心里难受得紧,本就严肃的脸此刻更是黑得彻底,坐在大厅怏怏不乐。底下的人见状纷纷走避,分明是天族人,y生生把自己Ga0得像个阎王一般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好Si不Si申雅在这个节骨眼带着一腔怒火跑回申家,於是两人各自撞在各自的枪口上,只觉得申家大厅上空顿时波云诡谲、山雨y来。
才见申雅进来,申育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这都什麽时候?大殿下伤着,你不在慈泽殿待着,跑回申家做甚?身为大皇子妃竟然如此不知轻重?」
其实申育这番斥责也并没有什麽,这个要求客观角度来说也算合情合理。奈申雅方才自以为是的误解读,导致自找了满腹委屈,令她失去理智,本想回申家找母亲诉苦取暖找安慰,却没料还没见到母亲却先见着了她大哥这尊大佛。她大哥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面私、油盐不进,只论是非,不论亲情、身分与地位。
就算申雅没什麽过人的本事实质帮到子渊,她也不该抛下受伤的夫婿自个儿跑回申家来。
「你知道什麽?大殿下根本不稀罕我的照顾。映岚一来,他呵护备至;对我就Ai搭不理,嫌我妨碍他养伤。也不知谁才是他的妻?」申雅被申育斥责,自己回嘴的音量也加大了。
「你太过分了,跟十一公主也计较起来了?经历这次的的事件,十一公主前去探望谢恩本是常情,她是大殿下的亲妹,你竟连她的醋也吃?大皇子妃如此小肚J肠,怎麽能够配得上心怀天下苍生的大殿下?你简直只会拖他的後腿而已!」
「你是谁大哥啊?这麽说自己妹妹?这麽说我你能得什麽好?大殿下心怀天下苍生,活该我就不在他的苍生里,他对谁都好,就对我不好……」
「够了!」
申育简直怒不可遏,她觉得申雅完全不可理喻。当年这个妹妹Si活要嫁给子渊为妃,自己是不同意的,大殿下那样x怀磊落、气度超凡的人,自家这个刁蛮成X的妹妹如何能配得上?若说他申育对天君的态度是敬畏,那对大殿下的可就是满满当当的心悦诚服了。放眼整个天族,也只有子渊能入他的眼,如此出众的人娶了申雅可以说是活生生被糟蹋了。申雅虽是他的妹妹,他心下也实在为大殿下叫屈。当年他虽提出反对,在族中长辈前也没起多大作用,能与大殿下联姻,他们都一致认为是申家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得到的,况且大殿下是天族人心中天君的继任者,如若大殿下未来顺利成为下一任天君,那麽自家nV儿也就顺理成章成为天后,申家更是贵不可言,於是拚了命的向天君施压,转而再三为难大殿下,辗转曲折地最终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大殿下意娶申雅是谁都看的出来的事,可申家人除了他之外又有谁理会?
「当年我就告诫过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偏不听,现在抱怨什麽?再说以大殿下的X子,既然娶你为妃,即使不喜你,也必不会苛待你,从你这背後一堆小话来看,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不知反省,凡事责怪别人,哪里有大皇子妃的格局?」
「你……你……」申雅一听,已然气急败坏,指着申育,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什麽你?我是你大哥你尚且敢对我如此张牙舞爪,真不知你在慈泽院是个什麽样子?」申育白了申雅一眼,除了表达心中不满,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还敢说是我大哥?有做大哥的这麽说自己妹妹的吗?」申雅拂袖,满心委屈地转身想往里屋走去。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你往哪里去?」申育大手一挥,施了法术将人又拽了回来。
「你够了!我可是大皇子妃,你这个做臣子的敢这麽对我?」申雅怒瞪双目,恨恨地咬牙说道。
「最好你够格……」听申雅抬出大皇子妃的身分压他,申育气得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那是大殿下仁善宽和,不与你计较,你还当作大皇子妃就可以法天了?作为大殿下的妻子理当努力追上他的脚步,即便追不上,也当用心T会他、理解他、在他身後支持他,而不是成天计较一些家长里短、人我是非。如果不思悔改,被厌弃也是早晚的事,不要到时候後悔莫及。」
「你打我?」申雅惊诧於申育毫不留情面的一巴掌,从小到大她几时受到过这种屈辱?转身便大喊,叫起母亲来。
「在申家我是你大哥,不是你的臣子,你若不听劝继续耍横,有一天只怕父母都救不了你,你最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语毕,申育丢下一脸愕愤恨的申雅,怒气冲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