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帮我跟孙老师带句抱歉。”
方知有趁着下课的空当掏出手机反复品味段屿回的消息,一个多礼拜过去已经没有人再讨论办公室事件,段屿好像从那天之后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他还是能察觉出来。
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方知有划拉屏幕翻看之前的对话,一只大手从右脸伸来带来一阵风,瞬间就夺走了手机。
“你干嘛!”是夏染娇滴滴又愤怒的斥责。
韩昊嘿嘿一笑:“哟,上学带手机~”然后把手举得老高防止扑来的夏染得逞。
方知有看着两人捏了捏眉心,见手机屏幕黑了知道锁屏好了便没着急要回来。
第一节课刚下课段屿就从他身边的过道穿出去了,他正打算守株待兔,好好和段屿解释一下自己根本没因那件事产生埋怨。
眼看课间十分钟马上结束,韩夏两人没有半点疲惫的意思,还在过道里近距离撕闹。
“你把手机还他!”
“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下全班都知道自己带手机了,不知道班长能不能打小报告。方知有正打算插手两人,余光瞥见段屿从门口大步走进来,口袋塞得满满当当,马上正了正身子目光跟随他直至走到自己身边。
方知有拦住他,见他偏头锁定韩昊蹙紧眉毛欲开口讲话。
只是一瞬,段屿眉毛就放松了,收回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热牛奶放在桌面,右手也掏出一袋热牛奶递给了宋晔。
“听说楼下超市有热牛奶,你早上没吃饭吧。”段屿面色不改地说完话,没有一点留恋地跨步走向后面座位。
方知有握紧牛奶扭头看,两人对视后段屿露出了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来。
身旁的宋晔挥舞着牛奶大咧咧喊:“段哥还有我的份呢?”
段屿那边应该是发出了一声鼻音,回应后便扭头看向窗外了。
上课铃声打断韩夏二人,也打断了方知有的思绪。因为临近期末,课上的任务大多是写卷子或讲卷子,一天的课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段屿照常坐在夏染的位置和他一起学习,不知是不是因为班主任坐班,方知有感觉他学习态度比之前认真很多。
他不知道段屿脑子里经历了一场争斗,是两个自己互相殴打。
段屿很想像以往一样自然的握住他的手,仿佛那种交互是一副良药可以治愈他刻入骨中的寂寞,每次接触他总会很安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担心过分的举动会给方知有带来困扰,而方知有偏偏不是一个开口说“不”的人,他甚至开始怀疑,担忧方知有是不是同自己一样在乎着彼此的感情。
如果方知有只是可怜自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友善地对待自己,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难过。
笔头已经在卷面晕开一大块黑色墨汁,晚自习的每分每秒都让段屿感到煎熬,他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就像初识时的方知有,思前想后,面对一些事唯唯诺诺。
是同化吗?他给自己的影响这么深吗?或者是有了重要之人就会变得过分谨慎?
九点一到,段屿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由。漫长的晚自习结束了,他把课本送回座位交代了一声:“我去大叔那兼职。”就冲出了班级。
他申请了九点之后的兼职,一是不想回去太早,二是想找点事做,忙起来就不会想太多。
前段时间周翰林问他暑假要不要回家,回去见见周慧云,他还没做好决定,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她,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因为周翰林的提议更加糟糕了。
烧烤店客人挺多,一般九点后还会再来两波客人,他负责在厨房打下手,有时候会到前台收收帐。
推门进店,李匡正好从靠门的包间里走出来,见他笑着说:“还以为你不来了。”
段屿扫他一眼未予回应,径直穿过大厅去往厨房。
老板正在炭火烤炉前烤串,抽油烟机好像坏了,屋里烟挺大。
“来了?”老板说完离开炉子招呼他过去,才得空休息一会。
段屿应了一声赶忙过去接手,炉上烤的是鸡胗火候要求挺严,稍微火大就会烤得太干。炉前有点热,进来之前他忘了脱外套,只能先把拉链打开缓解缓解。
老板出去取其他待烤食材,厨房就只剩他自己了。经过几日的观摩和品尝,他对自己的烧烤技能还挺满意,打算以后让方知有尝尝手艺。
等鸡胗表面发硬开始冒泡泡就差不多了,这种火候的吃起来外焦里嫩。他又撒了一点孜然就装盘了。
烤鸡胗有点费时间,在炉前烘得他感觉脑门子都热了。老板回来又让他去前台收钱,他顺手把鸡胗端出去拿给李匡。
吃完的客人消费三百二十七块钱,非得缠着他抹零,段屿承认自己不太擅长这种工作,三两块的总觉得没必要讨价还价,也不知道大叔允不允许,最后给人家抹了两块。
他以为客人会甩着脸子离开,结果客人乐呵呵地走了。他这才知道其实有时候提出抹零要求并不是图他抹很多,只要抹了就好,这只是客人的一个形式和习惯。
方知有的陪伴是一种形式和习惯吗?他只知道和方知有相处很舒服,如果有更强烈深层次的欲望,那样还算习惯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回神,李匡拿来一条毛巾丢在他脸上,淡淡道:“擦擦,一脸调料。”
估计是刚才捏太阳穴粘的。段屿道了一句谢了便没再开展其他话题。
门口的方知有搁着玻璃门目睹到一切,攥紧口袋内衬推门跨步进入店内。
屋内正打算找话题的李匡,以及记录账本的段屿全都随着声音抬头看来。
段屿的瞳孔轻轻震了一下,抿抿唇说:“你怎么来了。”
方知有说:“想来看看,等你下班一起回家吧。”
屋里还有李匡,食客的声音也有点聒耳,方知有找了一把离前台最近的椅子坐下,打算把话留到他下班再说。
“咱俩又不顺路。”段屿低下头,声音不重不轻。